阿瓦达索命

【黑暗荣耀| 文东恩】黑与白

 Chapter 1 黑

文东恩离开纺织厂的那天没和任何人道别,包括会在她走廊夜读桌案上偷偷放一只冻疮膏的卷毛小妹。

成为一个不想交代来处和去处的人。

是不想,而不是不用。

简历要填毕业院校,租房要填紧急联系人,面试要被问上一段工作经历,事实上18岁后的文东恩连过一种不为人知的秘密生活都不配。


复仇之路也不是普通人能走的。支持愤怒持续燃烧的是生命力,但是那时候的文东恩只是街边卖火柴的女生,她的命也许只和毕业后的考试院月租一样廉价。念完大学后同样疲于奔命,领着中低收入的薪水,不能停,要打很多份工。生活里唯一改变的就是她看起来更普通了,头低低隐没人潮。

普通到后来重逢已经变成朋友的卷毛小妹,边帮忙搜集仇人照片信息边劝她,“复仇好难,不然还是继续过现在这样普通的日子”。


普通。这个词让文东恩冷汗湿透脊背。

普通地遗忘,普通地往前走。

而餐馆放着的今日气象,朴妍珍的脸如常出现。这样精致好看生活优渥的女人,光鲜笑容下藏着一颗天生邪恶爱作践人的心。她和她如果有幸出现于同一个气象,一个上升成云,一个跌落成雾模糊不清。可惜她们真正的交集是,文东恩成了被轻易作践的那个。四肢被卷发棒多处高温烫伤,后背皮肉烧焦,起泡流脓,肉身到底还有哪一处不能被牺牲?她所迫面对朴妍珍这些不明不白的恶意,藏在青春森林里的毒蛇吐信。朴妍珍,因其诞生于体面的财阀家世,这样的劣根性竟还显得有几分天真。作恶甚至不用亲自动手,只是为了取乐,而她只是不幸沦为被顽劣摔打的玩具,而成年后谁还会记得一个随手丢弃过的玩具。

 

普通。

如果这就是做普通人。

零下气温在教学楼顶楼被推下去的少女消失无人问津。人都死了不用再问来处去处。

目击现场的少女文东恩在墙背后捂紧了嘴巴,瞳孔倒映是死亡残像。咚地一声,像雪地掉坠的孤雁,沉闷静寂。她自那周终于等到同样的欺凌再次发生,被叫进体育馆时转过的念头是,如果她反抗并拒绝,结局会不会改写。

答案是没有。知道一切仍然被权贵同学家长轻松收买的母亲,被诅咒的母女间残忍互害。

18岁的文东恩也曾踏上过顶楼低矮的女儿墙,也曾脱掉鞋袜被寒夜里刺骨汉江水冻僵。梦里走过一千道墙,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是因为坚强,只是心口隐隐憋着一口气,直觉任何事总该有个因果结局。

 

最早的因果见证在血亲身上。愚蠢的漂亮女人有了一笔出卖女儿得到的横财,并不是一件幸事。文东恩从那时候就知道,原来有些人不必其他人费心动手,自己就会走向死路。开庭那天,她看到被男人骗走所有钱并被打得神志不清的妈妈,已经认不出她。

 

仇恨是历史累计的,旧恨也会变成新仇。就像好了伤疤,深入骨髓神经的瘙痒还在每个夜里无端发作。已经尽力站在太阳底下,但是迎面的每一天都笼罩着过去的阴影。

她不知道结局会如何,不知道动机是不是会多番变化,不知道复仇的黑处到底有什么,像荣耀一样吸引人一步步走进去,开始这支行尸主题的行刑舞。

她只知道,复仇者眼前,是女主播朴妍珍的脸。

是对着镜头不吝友好笑容、对受害者无数次走在面前都不识的完美朴妍珍的脸。

妍珍,如果自动遗忘了你这张施虐者的脸,就是对“我”深重的背叛。

 

Chapter 2 白

3724。

这个数字萦绕周汝正八年。是刺死他医者父亲的监狱囚犯编号。目睹父亲颈动脉破裂时血液飞溅的声音,和每晚入睡前泡腾片的声音一样。

是血债血偿的声音。

 

这件事发生的同年,和杀人犯拼命厮打的周汝正在医院认识了同样病倒的文东恩。

严重贫血、瘦弱苍白但漂亮的文东恩。在同一天庭审的法院旁听席遇见的文东恩。无法吃肉有进食障碍的文东恩,听到砧板上烤肉声会呕吐的文东恩。几乎不会笑的文东恩。

唯一笑的一次,是他借围棋数目名义邀她的那次夜谈。那晚他听完整个复仇的故事。

“复仇结束你的人生也会变成废墟”。

她是听到他说这句的时候笑的。

 

如果说围棋的世界只有黑白,那么他们原本也是两个世界。

他本该是那个顺利继承父亲衣钵的周汝正,而不是每年收到同一封来自弑父仇人措辞都不改的忏悔信的周汝正。

人生是早在复仇之前就坍塌成废墟的,每一封信都埋下了犯人傲慢恶意的循环诅咒。

而每一分对施暴者的理解原谅,都是对受害者的背叛。

 

周汝正:“我愿意为你当行刑舞的刽子手”。巨大的创伤僭越理性,让信仰坍缩。暴力自毁的B面让你找到了遭遇相似的同盟。正义没有及时和受害者站在一起,受害者和受害者站在了一起。

而文东恩要用复仇的剑舞,让朴妍珍在爱的人面前将真实面目赤裸相呈。让从来站在阳光下没有阴影的完美丈夫河道英,看到华丽的丝袍下也有虱子。

 

“复仇结束你的人生也会变成废墟”。

对困在痛苦中度过漫长余生的人来说, “活一天也是危险”。

复仇是从黑暗的废墟缝隙里点亮的火焰,遇神也要杀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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